琴逍

【言羞】一步

*禁所有，出lof不认

*OOC

*推荐Bgm IU《에잇（eight）》& Jony J《不用去猜》

    

    

    

    

    

    

    

    

    

    

    

        在许多人的眼中，卢崛一直是一个追赶者。

 

        他总是在奔跑前行的路上，目光所及全都是巍峨如高山的背影，亦步亦趋跌跌撞撞地迈开步子伸出手，去试图企及风吹过时扬起的一片衣摆。

 

        姜承録似乎也是这么认为的。

 

        走在选手通道的时候卢崛总是刻意地慢下脚步走在他身后的位置，坐大巴的时候会路过他的身侧坐到他后面的那一排，等电梯的时候会多停留那么一会儿让他先越过金属的门，一起点奶茶的时候他总是先把手机递给姜承録耐心地等他选完，然后再接过去选自己想要的。

 

        他回头的时候，总能看到卢崛低头玩手机时露出头顶上柔软的小小的发旋儿。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姜承録其实记不太清了。

 

        好像这一切都在某个他无法确切言明的时间点莫名其妙地成为了他的习惯，涂润唇膏时递过来的可爱的小猪镜子，头疼时轻轻覆上额头的温暖干燥的手，想喝水时已经被拧开瓶盖放在桌上的矿泉水，点外卖韩餐时已经加入购物车的辣年糕，赢得比赛时耳机里传来的兴奋的呼喊，还有那双小狮子的拖鞋。

 

        不愧是豹女的忠实玩家，卢崛真是一个善于潜伏的人，一名优秀的丛林猎手，他想。

 

 

 

        其实仔细算来，卢崛这个名字进入他的生活也才短短十个月，但姜承録总有一种他在自己身后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的错觉。旁人提起IG的打野，他总是会先默认说的是那个名叫乐言的小朋友。

 

        最近他总是梦到2018年的那个秋天，他手里的钢钉还会在阴冷的雨夜阵阵发疼，银色的奖杯那么沉他举不起来，天空中纷纷扬扬洒下的金色纸片落在他蓬松的棕色头发上，观众掀破屋顶的尖叫震得他耳朵很疼。

 

        但那是一个美好的秋天。

 

        2020年对姜承録来说其实算不上是很好的一年，虽然他们赢下了万众瞩目的揭幕战，拿到了春季赛常规赛的第一，可姜承録想要的从来都不止是这些。

 

        贪心也罢不知足也罢，他的目标从来都只是那一座冠军奖杯而已。

 

        如果运气好的话，最好这次捧杯时卢崛站在他的身后。

 

 

 

        虽然总是被粉丝们戏称是2G网，但姜承録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卢崛要离开的人。好像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有些燥热的下午，坐在他身侧rank的小朋友在结束一局战绩惨烈的游戏后轻飘飘地说了一句，我要走啦。

 

        姜承録其实听懂了，但他装作没有听清的样子，歪过头轻轻地问了一句，“뭐？”

 

        卢崛却没再说话了，摘下耳机揉了揉耳朵，两只脚在地板上轻轻一蹬，准确无误地滑到了他的身后，恰好在苏志林的摄像头里露出自己的身影。

 

        直播间的弹幕上立刻开始刷起了乐乐乐乐乐乐，苏志林也非常给面子地召唤了他一下，卢崛于是乐呵呵地连人带椅子挪到了他的身旁，对着屏幕开始做起了指手画脚的泉水指挥官评价苏志林的操作。

 

        姜承録没有回头，只是打开了播放器，耳机里传来IU温柔的歌声。

 

 

 

        모든게맘대로왔다가인사도없이떠나

        一切都随心所欲地到来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이대로는무엇도사랑하고싶지않아

        照这样下去我可能不会再爱上什么了

        다해질대로해져버린

        旅行在那已破败不堪的

        기억속을여행해

        记忆之中

 

 

 

        其实卢崛很少自己打包行李，之前跟着队伍到处飞去各个城市打比赛也最多背一个双肩包，塞上几件干净的T恤和内裤，还有白色的队服T恤和黑色的队服长裤。

 

        连去海南参加全明星周末的时候，他都没有从衣柜的角落里翻出自己的行李箱，而是抱着塞进塑料袋里的几件衣服撒娇般地塞给丁波让他为自己腾出位置。

 

        他在脑海之中幻想过许多次自己到底要如何与姜承録告别，哭着和他说我一定会回来的太过幼稚，一言不发的一个拥抱又似乎对他一直仰望着的那个背影来说太轻了。

 

        卢崛总会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亏欠了他些什么，他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能给姜承録的除了憧憬的眼神和尽力的追赶之外什么也不剩。

 

        可姜承録究竟想要什么呢？卢崛猜不透。

 

 

 

        VG早在他们签订完合同之后就告诉他随时可以搬来基地，而卢崛对着手机上的日历发着呆。距离某个被万恶的资本主义包装成消费节的日子其实没有剩下多少天，每天睁开眼他对着天花板，就会发现眼前出现的数字默默地又减去了一天。

 

        像是一场寂静无声的倒计时。

 

        他固执地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搪塞着询问他什么时候来基地的VG领队，苏志林曾搭着他的肩膀打趣他再住下去得付住宿费了，也不贵大概五百块一天吧。

 

        卢崛总是会rank到非常晚，有时躺下时窗外已经传来了清脆悦耳的鸟鸣，就好像只要不闭上双眼就能将一天的时间再拉长一些，或许是因为离别来临之前的每分每秒都变得弥足珍贵。

 

        也或许是这样他就能和姜承録的作息微妙地岔开，好让他不动声色地把自己从姜承録的生活中一点点抽离。

 

        他曾经看过姜承録做客朋友的直播间时说的话，这位21岁的韩国人坦白自己是一个会很快投入感情也会很快抽离的人，虽然会对离开身边的队友继续保持着喜欢，但会将更多的喜欢分给自己身边的队友。

 

        可卢崛明明看过他对着弹幕刷过的JackeyLove露出开心的笑容，为什么弹幕提到让他和自己双排的时候却是诡异的长久的沉默呢。

 

        姜承録真是个骗子，他想，他最好真的快一点抽离。

 

 

 

        小时候的作文里卢崛就很喜欢用上“一分一秒的时间不等人”这样的句子来试图从阅卷老师手里多争取一点分数，而直到时针毫不留情地跨过一个又一个数字时，无端地怨恨起无情流逝的时间来。

 

        他最后一局在IG基地的rank结束在5月19日的22时38分，其实他有足够的时间再开一把，但卢崛没有。他对着电脑的屏幕发了一会儿呆，从训练室的电脑上拔掉了键盘和鼠标，用鼠标垫包裹起来拿在手里，刻意提高了音量说了一句“明天是520哎兄弟们！”

 

        苏志林很快回头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地说道，“所以呢？520有什么关系啊？”

 

 

 

        姜承録在几分钟前关掉了直播，留下了一群在弹幕上疯狂哭泣的老虎头，来到训练室后站在冰柜旁边久久地发着呆。

 

        快要走出训练室的时候卢崛在冰柜旁边看见了姜承録，他似乎是在犹豫要不要从里面拿一瓶汽水来喝，但卢崛记得他曾经说过自己并不喜欢喝汽水。

 

        背对着他的姜承録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上面印着零零星星的白色圆点。他看起来又瘦了不少，两片突出的肩胛骨将衣服撑起一小片空间。

 

        卢崛曾经刻意地假装只是队友间亲昵的姿态把手搭上他的后背，那两片骨头在他的掌心下有隐秘的颤抖，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呼之欲出。但卢崛不敢停留太久，怕这份偷来的亲昵变成阻隔在他们之间巍峨的高墙。

 

        他忽然觉得迈出训练室的那一步那么艰难。

 

        “520是什么意思，乐言？”姜承録没有回头看他，就这么面对着装满赞助商送来的橘色饮料的柜子发问。

 

        卢崛没来由地感到心里一阵发慌，手里的外设好像突然变得很沉，他的右手都快捏不住了。

 

        姜承録始终背对着他，微微仰起了头，耐心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520是我爱你的意思。”卢崛等了很久才回答。

 

        “什么？”

 

        “我爱你。”

 

 

 

        他看到姜承録的肩膀轻轻抖了一下，那颗圆圆的浅栗色的锅盖头晃了晃，空气中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

 

        姜承録闭上眼睛，听见卢崛从他的背后离开的脚步声。

 

 

 

        临走之前，卢崛拖着行李箱在每个人的房间都转了一圈。他给宋义进留下了一只可爱的小鱼抱枕，给苏志林和丁旺留下了前两天快递送来的两袋零食，给高振宁留下了一张球鞋的提货单，给王柳羿留下了网购的Roxy最喜欢的猫罐头，给彭俊杰留下了那条价值不菲的羽毛项链。

 

        最后他走到姜承録的房间门口，高个子的韩国人没有锁门的习惯，他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房间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缓缓把门合上。

 

        他知道姜承録的房间里放着一架电子钢琴，可惜他天生并不是学音乐的料，唱首歌每一个音都能准确地飘在原本的调上。

 

        他们一起在某个没有训练的日子里听姜承録弹过一首卢崛叫不出名字的乐曲，苏志林嘲笑他是故作高雅明明什么都听不懂，卢崛愤而反击说老子好听不好听还是听得出来的。

 

        丁旺开始做老好人拉架，彭俊杰嬉皮笑脸地让他们打起来，姜承録撑着下巴温柔地看着他们打打闹闹。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天多好，卢崛想。

 

 

 

        他拖着行李箱走进电梯，耳机里切到了下一首歌，是前几天他从刘青松那儿听说的某个综艺最新舞台的选曲，高冷的衡阳国主把歌的链接发到了他的QQ上，被卢崛就这么加进了自己的歌单。

 

        Jony J用低哑的嗓音和并不快的语速唱道。

 

 

 

        时间又不会为我赖着不走

        干嘛停下来为了选择头疼

        我的新目标就在下个路口

        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点油门

     

    

    

        回到房间的时候，姜承録才知道卢崛原来也给他留下了一件“纪念品”。

 

        背后印着LEYAN字样的白色队服被洗涤干净折叠整齐，安静地放在他的床上，凑近了还能闻到洗衣液薰衣草的清香。

 

        他摸出手机，时间刚好跳到了5月20日的0点。

 

 

 

        坐上VG来迎接他的车，卢崛最后抬头看了一眼。

 

        他清楚地知道那么多亮的暗的方形的窗户哪一扇背后会有姜承録，温柔的橘色的灯光透过玻璃映出，可惜他看不清那里是不是站着姜承録的身影。

 

        捏在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是两条来自姜承録的语音消息。

 

        卢崛轻轻点击了语音条。

 

        属于姜承録的温柔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乐言，我又忘了，520，是什么意思。”

 

        “你能，再说一次吗？”

 

 

 

        卢崛捧着手机笑了。

 

 

 

        “我爱你。”

 

        “说多少次都行。”

 

        “我爱你。”

    

    

    

        耳机里Jony J还在继续唱。

       

    

    

        我知道 灯 不会在 任何时候为我开

        是好是坏 该不该

        还没来的不想猜

        有谁能真的看得清楚 哪里是归宿

        要怎么组未来的拼图

        先走好每一步

    

    

    

        是卢崛先跨出了那一步。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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